周末,我们去“舞动青春”

刘绍英 字数:

《 文化旅游周刊 》( 2025年07月06日 第 04 版 )

又是一个周末。八月仲秋晋北高原的傍晚,凉风习习瓜果飘香。处理完一整天繁杂的工作事务,我一个人静静地在办公室燃起烟卷,清茶一杯,头脑清静了许久。办公室邻近一个小广场,每到这个时候就响起了“咚咚锵锵”的跳舞乐声,一群老大爷、老太太们手拿折扇,不知疲倦地舞动起来。看着一群快乐的人舞动着身躯尽情地潇洒,我突然想起了三十多年前在无锡轻工业学院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想起了年轻的我们在周末也去“舞动青春”。

那个时候的无锡轻工业学院朴素、自然、清新。除了整个校区一年四季被绿树掩映外,鲜有气派的高楼大厦。惠河路43号轻院教学区的对面是我们的生活宿舍区,一进大门,最亮丽的白色大楼是女生楼,四周被年代久远、砖混结构的男生楼包围着。我住的宿舍楼东面是个二层小楼,一楼是餐厅,二楼是集体活动场所——我们每个周末心向往之的歌舞厅。

歌舞厅是临时改造的,面积很大,水磨石地面,白墙、白柱、白顶没有经过任何装饰,只在四个墙角安装了频闪灯,房屋顶部是两个彩色旋转球灯,墙体之间拉了几条彩带。通常,学生们进入舞厅不需要门票,只有校团委的几个值日生目光敏锐地审视着每个同学胸前是否戴着本校校微。

夜慕降临,华灯初上。晚饭刚刚结束,舞厅里苏芮的《牵手》就动听地响了起来,“因为爱着你的爱,因为梦着你的梦,所以悲伤着你的悲伤,幸福着你的幸福……”动听的歌声传来,很多同学不由自主地迈向那激情四溢的歌舞厅。

说实话,我是在无锡轻院初次接触跳舞的。之前,我只在小村里大广场放的露天电影中欣赏过印度电影中欢快的舞蹈,感觉人世间除了穿衣、吃饭、读书外,还有这么神秘、有趣、美妙的事情,当时也不敢想象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身临其境。

进入舞厅,光线瞬间暗了下来。

“你好,跳舞吗?”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传入了我的耳中。定睛看,原来在舞厅的角落,挨着我坐的是一位女子,话音刚落,她竟大方地站在我面前并伸出了手。

见我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她歪了头、笑眯眯、眨眨眼,似乎在重复刚才的问话。我慌恐地站起来,点了一下头答应了她的邀请。两颗年轻的心逐渐靠拢了。

我看着她,她看着我,好几次双方都不好意思地扭过头不敢直视对方。眼前的女子皮肤白皙,弯月般清亮的眼睛,一头黑发如瀑布般飘至腰际。她算不上是江南美女,但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优雅的气质,透露着知性与从容,展现着一种亲和力和活泼风采。

交谈中,得知她在无锡教育学院中文系读大二,家就住在我们轻院宿舍东边的机械小区。怪不得她那么大方,原来人家是地道的江南女子,我这晋北人咋能一下子融入到这“优雅”的世界中?

刚开始的跳舞是极不自然的。“我不会跳舞。”迈着笨拙的步伐,我不好意思地告诉她。“没关系呀,我教你。”——她还是那个样子,眯着双眼,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想学会跳舞,你先要忘记自己是在跳舞。”她认真地对我说,“你可以闭住双眼,用心去体会这舞曲节奏带来的美感。其实,跳舞就是个心情,在节奏的引领下,走向你所向往的欢乐世界,进入你想要到达的幸福境界。”

女孩是无锡本地人,她把跳舞这一感性活动也用哲学道理来理解并传授。自小在村里长大的我,除了所热爱的故土乡村外,青山绿水、黄土石头是我的生活全部。我只记得从小长辈们就告诫我,进入暗淡地带要把脚抬得高高的,以防意外,岂不知在这霓虹闪烁、温馨浪漫的地方,那脚高脚低其实就不是个问题。

女孩认真地教,我虚心地学,记得短时间内就学会了交谊舞、圆舞曲的跳法,这其中我最喜欢的舞蹈是华尔兹了。其起源于奥地利和德国的圆舞曲,基本步伐为一拍跳一步,每小节三拍跳三步,速度较慢,旋律优美抒情。圆舞曲根据速度分为快、慢两种,快的称为维也纳圆舞曲,慢的称为慢圆舞曲。

上世纪八十年代,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拂着中国大地,交谊舞逐渐重新回到了青年人的生活中。当时,简陋的舞厅里能聚集很多年轻人,往往舞曲按顺序轮流播放,闪烁的彩灯下年轻人翩翩起舞,那种感觉的确很美。舞动中,拉近了年轻人彼此的距离,成为了那个时代最美好浪漫的记忆。

曾经的无锡轻工业学院现在已华丽转身成为国内的顶级学府江南大学。我们周末去激情浪漫、舞动青春的歌舞厅也不复存在,只能真切地留在记忆的深处。教我学跳舞、给我当舞伴的江南女孩,三十多年了也未曾谋面。我想,她现在应该也是五十多岁、是孩子的母亲了吧——衷心地祝福你,善良的江南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