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父母一起睡火炕

马红江 字数:

《 文化旅游周刊 》( 2025年03月09日 第 04 版 )

过年了,漂泊的我终于回到了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故乡。

回家团圆,是我的夙愿。回到家人的身边,还像小时候那样,和父母亲一起睡在了暖暖的火炕上,其乐融融,好不快哉!

火炕,在农村并不罕见,可以说家家户户都有。现在的生活富足,家里有老人的,那是必不可少的“家当”。厨房和火炕一墙之隔,精心的设计,巧妙的连接,省去了专门烧炕的工序,地板砖的装饰,使火炕也变得洋气,干净而漂亮,安全而舒适。

长时间分离的煎熬,老父母的期盼,睡在了火炕上,先不用说父母表现如何,就连我的心情也很激动。此时无声胜有声,只想一觉睡到天明。身下暖融融的,舒舒服服的火炕,让我惬意,这是我梦寐以求的。知天命之年的我,还能和父母亲睡在一个火炕上,是何等的幸福,何等的快乐,还想把童年的梦复原。但现在火炕上只有父母亲和我,我们仨。小时候,火炕上还有两个姐姐,五口之家,开心无比,那情景至今仍历历在目。

那会还没有电,照明用的是煤油灯。昏暗的房间,灯是唯一亮点。上面有两个姐姐,我在家里最小而且是男孩,所以备受宠爱,炕上最热点是我的睡处。

后来有了电,家里安了一个15瓦的小灯泡。墙上有一个小窗口,电灯就装在了那里,用一个小小的布帘子隔开,厨房和卧室共用。母亲离开厨房,拉下帘子,整个光线都照在卧室。姊妹仨坐在炕上,爬在窗口轮流写作业,我们好像在碉堡内,但看不见布帘子那面的世界,那边只有炊烟袅袅,锅碗瓢盆的交响乐。屁股下总是热哄哄的,已冻的小脚丫伸进热乎乎的被窝,奇痒无比。

放寒假和有雪的日子,外面天寒地冻,无处可去,火炕是最大的乐园。母亲干不了农活,没有炉子取暖,于是坐在炕上,缝缝补补,我们则在一旁写字或玩耍。

吃和睡,占了人生大部分时间。火炕,传递着一家人的感情。睡在上面,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进入梦乡。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睡得安宁,生活才会顺心。

夏天来了,我离开我的宝位,那位置闲着,因为太热,没有人在那里睡。冬天时,我又霸占属于我的要地。姐姐们的谦让,父母的疼爱,就像火炕一样温暖着我慢慢长大。

岁月如梭,我们仨长大成人。姐姐们出嫁,我也娶妻生子。从此以后,一家五口再也没有在一起睡觉。

一晃几十年,从当初稚嫩的孩童,到如今姐姐已是花甲之年,我也是知天命之年。生活不会眷顾任何人,赐你一张容颜不老的特别通行证。沟沟壑壑爬满额头,填平记忆。

岁月的明细,在记忆里寻觅;生活的故事,在日子里演绎;抹不去的记忆,如刀刻在心灵深处。如今她们在自己的家里,而炕上只剩下父母和我在一起睡觉。各自成家,有了新的生活,新的天地。曾经在一块睡的情景,只有在南柯梦里重现,在过去的日历中寻觅。在我人生路上,一种亲情的纽带,一种情同手足的陪伴,弥足珍贵。

关灯,睡觉。外面鞭炮声络绎不绝,接二连三。黑暗的房间内,耄耋之年的老父母已经躺下,均匀的鼾声,在宁静的房间里响起。不知是鼾声的缘故,还是空调的声音,我辗转反侧,无有睡意。

这舒适的温度,火炕散发着泥土的气息,玉米秸秆的味道,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好闻。

这鼾声,伴了我多少年,既熟悉又陌生;这鼾声,增添了无穷的回味;这鼾声,期盼能长长久久在我的身边响起,如天空炸起的雷声,如淙淙流淌的溪流,或响彻天宇;或婉转的;或长长的;或短短的;或粗旷的;或细腻的。仿佛七种音符合成的绝好的、美妙的、和谐的音乐。

这声音,是生活的咏叹调;这声音,是生命不息的最美篇章,在暖暖的热炕上奏响。有这声音,就有老父母,就有温馨的家。我就是儿子,回家可以喊一声“爸,妈”。有这声音,就有人牵挂,不论我走到天涯海角,都有我思念的人,都有一抹乡愁。

家有一老,如同一宝。愿父母颐养天年,健康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