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小学

◆刘金海 字数:

《 忻州晚报 》( 2025年02月26日 第 06 版 )

忘不掉的学校,抹不去的记忆。

故乡的月蜍小学是我学习的启蒙之地,是我走进城市参加工作后回老家的必经之地。每次回到家乡,不管时间多么紧迫,想见亲人的心情多么急切,我都要放慢脚步,驻足凝望母校古老建筑的遗存,回味童年上学岁月的往事。

上世纪50年代末的一个秋日,妈妈牵着我,送我到月蜍小学上学。正赶上老师组织学生们在学校南面的操场上做课间操,黑压压的一片,学生举手跳跃,喊声不断。

学校是由寺庙改建成的。我挎着书包走进校门,迎面是几棵粗壮高大的松树,枝叶如盖直入青天,增添了几分威严。寺院坐北向南筑在高处台子上,原来的正殿,那时已改成教室。寺院东侧的厢房是老师的办公室兼卧室,西侧的厢房是学校的柴火房。正对大殿的南面也是教室,只不过在老师和同学们口中,有“上讲堂”和“下讲堂”之分,北面高台上的称为“上讲堂”,南面低处的叫“下讲堂”。

教室里冬天是生炉子取暖。值日生需提前半个多小时,从自己家里拿上生炉子用的引柴到教室。引柴一般是家里柴禾堆里的玉米轴、豆秸或家长给劈开捆好的木质硬柴。农村孩子大部分都会生炉子,先把炉盖子拿起来放到一边,把头天炉膛里剩余的灰渣,用火柱通下去或用手从上面扒拉出来,把引柴码好放入炉膛,然后找上几张废纸塞入炉嘴,用火柴点着。等引柴烧旺时,把煤糕轻轻地放在引柴上,把炉盖盖上。一会儿炉火就生好了,教室里也逐渐暖和起来。趁着这工夫,往地上洒些水,扫地擦课桌,收拾得差不多了,同学们就陆陆续续来到了教室。

冬天教室里生炉子取暖,时间长了需要把烟筒拿下来,用木棍或火柱敲打,清除里面的烟油和烟灰,一卸一装磨损多,也坏得快。有一天下课时,老师说教室里的烟筒破损,快不能用了,学校又一时半会没钱买,看同学们谁家有卷烟筒的材料可捐献出来,帮学校一把。这时,我就想起我家有装煤油的大铁桶,银白锃亮有厚度,是卷烟筒的好材料,便毫不犹豫地举手报了名。我放学回家对爷爷和妈妈说了我的举动,他们十分赞同和支持,连夜腾出四个原来装煤油的大铁桶,第二天全部让我捐献给学校。同学们对我投来敬佩的目光,我的光荣感油然而生。以后我对学校集体的事更加关心关注了,做了许多诸如帮助老师制作教学用具、打煤糕、晚上守护校园等公益性的工作。

学校门口有几棵枝叶繁茂的老楸树,在一棵靠近校门口的老楸树上吊着一只用废铁轨做成的“铁钟”,老师和同学们听着钟声上下课。上课钟声急促,下课钟声响亮悠扬,传得很远。那时农户家里没有钟表,学校上下课的钟声也成为一些村民掌握时间的“报时器”。

学校老师中,有温文尔雅的杨青和老师,有诲人不倦的曲云贵老师,但我印象最深的是胡玉槐老师。他是我的班主任和带课老师,是庄磨镇南社村人。胡老师那时20多岁,身材魁梧,腰板笔直,脸上泛着红光,一派朝气蓬勃的样子。他以校为家,白天黑夜连轴转,一心扑在教书育人上。他除了给学生们上课,还清除垃圾,平整操场,栽树种草,美化校园。

校园内外美景如画,树木郁郁葱葱,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光影。微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为我们琅琅的读书声伴奏。校园西南侧的穿天杨枝叶繁茂,有的树杈上喜鹊都安了家。校园南面平展展的操场上,不时传来学生们欢快的笑声和加油助威的呐喊声,是同学们展现青春与活力的地方。

胡老师是位心善之人,他那种对学生的慈爱让我感到特别温暖。有一年夏天,他带着我们五六个男同学到庄磨镇联校背新课本,却不巧天空乌云密布,突然下起了大雨,瞬间牧马河水猛涨。我们年纪小,个子不高,他怕我们涉水过河有危险,就背着同学们过河,送了一个,再原路返回来背一个,来回往返了十多次,才帮我们全部渡过河。中午还领着我们到离庄磨村2里多路的南社村,让他妈妈给同学们做了可口热乎的午饭吃。

在故乡小学的读书时光里,我有着太多难忘的回忆,那些和小伙伴一起玩耍的日子,那些在校园里的点滴趣事,那些老师关心关爱的温馨时刻,都如同一颗颗璀璨的星星,镶嵌在我记忆的天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