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邢老师
□韩耀庭 字数:
《 文化旅游周刊 》( 2025年11月16日 第 04 版 )
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人庸碌一生,悄无声息。另一种人燃烧自己,照亮他人。邢仁让,从先生的姓名看,仁,为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词汇之一,儒家学术之本,表示友善、尊重、关爱、同情、和谐、互助之意;让,温良恭谦让之让,表示谦恭、礼让。一个人的姓名被长辈赐予,或许蕴含着人生境况,对于邢先生来说更为贴切。他的名字当中蕴含的文化意义,也是他一生的修为象征。
我和邢老师没有多少工作上的交往,个人之间也没有深入交谈,但这并不妨碍我对邢老师的敬重。想起邢老师,我的脑海中浮现出几个画面:邢老先生病重时,我和几位好友前去他的家中探望的场景;参加邢老师的德教碑落成仪式的场景;还有邢老先生在狭小的办公室临摹字帖的场景。
邢老师幽默风趣,与他交流常常令人轻松愉快。我记得邢老师讲过一个笑话,有人看到脚踏琴是脚踩踏板发音,当别人不知道小提琴是什么乐器请教他时,他猜想在胸脯上拉的琴,一定是脯琴,就说那是脯琴。
在老干部宿舍最东边的单元四楼居室里,邢老师坐在沙发上,阅读一本大字版的字帖。我大概为邢老师照了十几张照片,现在想起来的就是书房读帖和他坐在剧院台阶上的照片。
1985年,我从忻州师专英语系毕业后在定襄县教育局参加工作。那时候,我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背诵古代诗词,临摹柳体《玄秘塔碑》。后来经过吴廷秀老师的介绍,我拿着临摹的柳公权《玄秘塔碑》的寸字作品,向邢老师请教。邢老师热情地介绍了县书法协会的几位老师,邀请我参加了之后的书法活动。在同道们的影响下,我开始临摹颜真卿《勤礼碑》和《麻古仙坛记》。前后大约经过十年的楷书临摹,为我后来写行书、草书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尤其是研究学习狂草之后,更加深切体会到楷书用笔、结体的重要性。众多学习草书者难以突破的主要原因就是结体松散,用笔粗疏。当然草书取得成绩不是必须学习楷书,但是历代草书大家无一不在楷书方面卓有建树。那时候我看到邢老师临摹《石门颂》,我也临摹《石门颂》,看到兰继庭老师临摹《郑文公碑》达到了一定的境界,我也临摹了几年《郑文公碑》。现在回头看,当时临摹不好的主要原因是理解肤浅,没有真正看懂。
每逢全县举办书法展览,邢老师总要邀请当时地区书法协会的名家光临,为大家把脉指路。每逢全国、全省有重要书法展览,邢老师总是把大家召集起来,切磋技艺。那时候的定襄书法圈子学习之风很浓,涌现出几位有影响的书法家,我觉得与邢老师的悉心指导是分不开的。
1989年4月,我借调到县委通讯组工作,闲下来的时候,为邢老师抄写了《为什么的传说》书稿,我记得有两个字是邢老师的手写体,我不认识,就给文化局打电话找到邢老师一问,才知道是“朝歌”两个字。
想起邢老师,难忘的是他慈祥的面容。一个人的相貌,某种层面上说是他内心修为的体现。想起邢老师,难忘的还有他的高尚品格。邢老师本来可以有更大的发展空间,但他心底无私,坦诚待人,一心扑在工作上,日夜奔忙,无暇顾及其他事情,这种境界真是令人敬重。他拥有一颗善良、坦诚的心,一颗友善、助人的心,一颗感恩所遇、奉献社会的心。
在通讯组工作期间,邢老师跑遍了定襄的山山水水。在田间地头与老农促膝长谈,在车间班组与工人亲切交流。特别是邢老师在县文化局工作期间,电影院拔地而起,筹建图书馆等,并且主持整理民间谚语、民间歌谣、民间故事三套集成,对高跷、秧歌进行改革创新,使其成为定襄的文化品牌。工作中培养了一批文艺人才,有的成长为在全国、全省有影响力的大家、高手,有的成为老百姓喜闻乐见的民间艺人,这个队伍最起码在百人之外。
邢老师擅长歌词创作、音乐创作,擅长行草和秧歌演唱,对地方戏曲也有较深的造诣。他自身有才华,何况为全县文艺事业做了那么多实实在在的事情,而这些恰恰是基层文化工作最需要的。我记得邢老师在他的作品展上说,他的作品就像一个农村供销社,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精,言罢一行老泪滑落。我想,如果他把基层群众文化工作放在一边,认真钻研某一方面,或许会取得更好的专业成果,但是那样的话,一定不是邢老师真正所追求的。定襄离不开他这样一位用自己的才华和作品影响人、激励人、感染人,真诚为民的好老师。
满目青绿怡倦眼,丛蒙如黛白云横。每当我伫立窗前,仰望连绵起伏的丛蒙山,遥想定襄的贤哲大家,就总是觉得邢老师已经融入丛蒙山的脊梁中,融入了洁如玉带的烟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