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沙包

2021年09月15日

◆郭德诚

我家出门右拐有个包子铺,除了卖菜包子,还卖豆沙包。他家的豆沙包,那叫一个绝。面发得虚虚的,可嚼起来很筋道;豆沙馅甜甜糯糯的,口感极佳。豆包圆圆乎乎,一揭笼盖,就被顾客买光了。小铺门前买豆包的,老是排着队。最近,我发现排队的人群中,老周他妈也在。

老太太有70来岁了吧,满头白发,佝偻着背,拄着欧式小四角拐杖,总是排在前面。显然,她是掐着准点儿来的。她家离这少说有500米,又没公交车,看来老太太也喜欢吃豆沙包。她每次也不多买,就买两个。

老周是个孝子,他在新区住,下了班有事没事都要绕道去他妈那转一圈。有时候带箱奶,有时候拎袋新鲜水果,有时候啥也不拿,就坐那儿说说话。他说,总要转一圈心里才踏实。我俩是棋友,他看过他妈,闲来没事,喜欢到我这儿下两盘棋。

那天,老周又来下棋。闲聊,说到了他妈排队买豆沙包的事。我说,卖豆沙包的老板我认识,我跟他说一声,每天给你留两个豆包,你下班后去看你妈时,拐趟路,给她捎过去,省得老太太每天跑这么远的路。他说你可拉倒吧,可不敢这么弄,你知道吗?我费了多少心思,才想出这办法来。这还是我常来下棋,才想出的主意。

他说,自他老爸走了以后,他老妈就一直很少出门。她身体不好,大夫让她多活动活动,她就是不动;老周想带她去旅游,她也不去;老周要她搬到新区和他一块住,她也不搬,整天就坐在老房子里,眼睛半睁半闭地看看电视,听听收音机,啥内容也不关心,只是听个响声而已。这让老周有些担心了。

那天,他来找我下棋,看到大家排队在买豆沙包。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妈妈给他做的豆沙包。那时候生活困难,豆沙包不常做,做一回,他妈都给他留着,谁都不让吃,放在一个小篮子里,用根绳子拴着,吊在房梁上。想起往事,他突然灵机一动,回去就跟他妈说,这儿的豆沙包好吃,他上班没时间,让妈妈每天给他买两个,一定要新鲜的,还特意给妈妈买了一根带四条腿儿的拐杖。

一听儿子要吃豆沙包,又没时间,老太太坐不住了,天天准时来排队。老周说,每天这一来一回,运动量正合适,她也有事做了,精神好了不少。老周又说,自从他得了糖尿病,早不吃甜的了,但是,现在他要天天去妈妈那儿,拿一回豆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