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五月槐花香

◆杨玉龙

2021年05月21日

五月,有醉人的槐花香。

五月回家,未进院,槐花特有的香甜味已扑面而来。定是屋前的槐树开满了花。诱惑难耐,我顾不得与开门的母亲搭话,便急匆匆顺着梯子爬上了屋顶,踮起脚,找了一串最白最嫩的槐花,一股脑儿塞进了嘴里,真香、真甜。

槐树,是乡下最常见的树木之一,夹杂着槐花香的回忆更是比蜜甜。小时候,每到五月槐花盛开的季节,姐姐就带着我四处摘槐花。南街、北街,土墙头上、屋顶上,姐姐拿着木棍,翘首打槐花。那个倒霉的儿时五月,姐姐的脸上平添了两道伤疤,至今还在。每提及此,人人心有余悸。一次是,姐姐在邻居家的外院土墙头上摘槐花,我在下面等。一眨眼,姐姐人不见了,只听见院子里面“咣当”一声响。一下子,我吓呆了,想爬上墙头看看,却怎么也上不去,于是放声大哭。这时,姐姐也被这家主人送了出来。姐姐的眼睛流着血,她一声不发。送到家后,奶奶很镇静,幸亏只伤到眼皮没伤到眼睛。奶奶拿出了自以为上好的创伤药——从锅底下刮下的灰,一边哄着姐姐,一边为她敷上了“药”,血止住了,但眼角上一道黑色的伤疤由此而生。

小孩子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隔几日,在自家院子里,大人们都下地干活儿,因为我嚷嚷着要吃槐花,姐姐壮着胆,爬上了墙头,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房后的槐树上折下几串来。她拿着槐花在屋顶上舞着,我在下面一个劲儿喊:“姐姐真棒,姐姐真棒!”但是,从顶上下来却成了问题。她手里攥着槐花弯下腰,想就此回到墙头,由于个子小,几次都没成功。最惨的是,她一脚踩空,身子一下架空了,两只手紧紧扒着房檐上的瓦,上上不去,下下不来。我被吓得一下子哭了起来。姐姐在恐慌中,一松手重重落到了地上的磨盘上。她强支撑着站起来,浑身上下都是土,脸上也出了血,跌跌撞撞朝我走来,手里的槐花却一直没松手。恰巧奶奶赶回家,见状,既气又急,扶着姐姐坐下,生怕摔坏了。看到姐姐没事,奶奶才松了一口气,至于姐姐下巴上磕的一道口子,依旧故技重施——锅底灰止血。第二道黑色伤疤由此而生。

那一年,姐姐八岁,我五岁。转眼间三十多年过去了。土墙头早已不见了踪影,老房子早已被楼房取代,奶奶也已经去世,正可谓风光不与旧时同。但,流逝的是时光,抹不去的是儿时的回忆,还有那每至五月充溢乡村的槐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