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艳霞

今天下午偷了个懒，倚在床头，看着书架上绿萝郁郁葱葱，蜿蜒而下，尽力而为，不断延展自己的生命，乐观生长的劲头让我感慨半天。

恍惚间看到了尘封已久的相册，已有三年了，不曾打开，不敢触摸，今天怎么了，想摸一摸它，有点冷，有点酸，还有点伤。

忽而回想起刚才的那个梦，又回到了东冶老镇的东西南北四条老街。两边高高低低的铺子，从东街延到西街。邮电局的高高台阶上，门亭前两个跳皮筋的女娃子，玩得不想回家。北街门对面书铺中间的台阶总是又高又陡，台阶两旁搁着老旧的黄色门板，三角楼聚贝门市部的女售货员还是那样的严肃古板，从供销社的北门绕进去，转悠一圈还能从南门出来。天一下雨西街上的路中间全是泥水，两边卖东西的布棚子前面，是歪歪扭扭的小路。

走着走着就感叹东冶街的必备品是雨鞋，绕过温州老板的配眼镜摊子，笑着来到了外面挂着折叠门板的新华书店。

里面两位齐耳短发，穿着碎花的确凉衫的精干女人：一个在绣花，一个在读《红楼梦》，偶尔有顾客来问书看书，便忙着接应，闲下来继续坐下来读，来绣，一个读着，一个听着，偶尔夹杂几句乡邻趣事，说到兴致处，竟有爽朗的笑声，乐得前仰后合……

叮铃铃，突然手机响了，梦醒了，原来刚才梦中人竟是妈妈和书芳姨姨，梦中的她们还是那样年轻，那样精神。

回过神来，三十多年了，想想今天是怎么了，这么伤感。打开相册，妈妈二十六岁的样子，美丽动人，长辫子一甩，一条街回眸；三十六岁，光彩照人，知性温暖；四十六岁，富态大方，幸福十足；五十六，六十六，二十年的退休生活，安逸而知足。看这张全家福，妈妈那满足而灿烂的笑容是那么动人。可惜幸福就是那么短暂，病魔来得那么突然。

2016年冬，一向富态的她突然消瘦下来，医院的检查情况很不好，六十八岁，六十九岁，七十岁，三年就在医院和家中度过，住院、手术、再住院，任凭再好的营养蛋白，也是骨瘦如柴，150斤的圆润老太变成70斤的身板。

而我的三年，也一直陪侍在侧，心疼难受代替不了她的刺骨疼痛。2017年，泪淹没了我的心，妈妈还是走了。料理完后事，晚上回忻的路上，外面星孤云淡，小雨淅沥，车里音乐放着《走着走着就散了》，一路泪雨滂沱。回到家中，抱着儿子哭着说，从此以后妈妈再没有妈妈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难受，一看日历，冬月廿八，原来是她的生日。蓬莱有境，瑶池无恙，愿她在山那边春暖花开，幸福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