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峰著 字数:
《 忻州晚报 》( 2025年06月25日 第 01 版 )
原平同川王坤摄
这里看不到敕勒川的旷野苍茫,也品不出秦淮水的曼妙浮华,这里有属于自己的雄浑大气。这里三面环山,一水贯境,梁峁起伏,沟壑纵横。东望台山,西接原平,北枕龙潜,南濒滹沱。一鸡鸣三县,两镇近百村。这里隋朝置县,唐初植梨,明分五都,清成名区。士崇诗礼,农务树艺,风尚节俭,民俗独奇。文教始于魏晋,武绩贯穿古今。古建遍布街巷,特产首推梨果。
这里就是同川,一方神奇的千年厚土。它的厚,在山水,在物产,在风俗,在古迹,在穷尽笔墨也写不尽的人文历史。
山岭:文脉悠远
同川文脉之悠远,首推山岭。同川山岭属于五台山脉的延伸部分,分别绵亘于境域的西、北、东三面,山势回环曲折,为同川天然屏障。这里的山岭不以高耸险峻著称,境内共有山岭十余座,每一座的命名都充满寓意,大多取自神话传说或历史故事。
尧园山,在尧山村北,东界五台县。相传古时同川为湖泊,尧帝治水为田,并教乡民种植庄稼。乡民感激尧帝之功德,将其居住过的大山取名“尧园山”,并建尧庙祀之。今山上仍有天、地二池,冬夏不竭,谓之“神泉”。
马鞍山,在北社村北,尧园山南。据说尧帝治水,至此而下马。功成后,马鞍落地成山。今山上有靴底形凹槽,传为尧帝靴印。印旁有“古帝北巡开御园”摩崖石刻,虽风化严重,字迹犹可辨识。
龙潜山,在东山底村西北。相传春秋时期,晋国大夫赵朔为奸臣所害而遭灭族,大臣程婴怀抱赵氏孤儿逃出,为躲避追杀,从晋南一路沿山间小径逃到同川北山,多年含辛茹苦将赵孤抚养长大,最终成为赵王。当地乡民为纪念这段历史,将北山命名为“龙潜山”。
善护山,在南寨村西。据说程婴怀抱赵氏孤儿逃至同川时,曾途经此地,乡民们钦佩程婴护孤义举,将山命名为“善护山”。古时山顶有程婴庙,后改为祈雨龙王庙,旁有千年古松两棵,今山上有简陋小庙一座,残碑数通。
三怀山,位于东社村东北。赵氏孤儿赵武长大复为晋卿后,程婴认为救孤、抚孤、立孤任务完成,便兑现当年与公孙杵臼许下的诺言,慨然自刎而死。赵武闻讯悲痛不已,特以程婴义子之名戴孝三年。同川乡人为纪念赵武、程婴君臣之义,将二人曾途经的小山取名“三怀山”,并建程婴庙祭祀。
将军山,位于南庄村西南。相传晋将韩厥出征,路经此山,治军严整,秋毫无犯。后人盖庙祭祀,山以“将军”命名。庙前有将军石一块,石上马蹄痕至今犹存。
漆郎山,在下南白村西南,南界定襄。春秋末期智伯的家臣豫让,为报赵襄子灭智氏之仇,漆身吞炭,避于此山,欲杀赵侯以报知遇之恩,后人以其忠义立庙祀之。此山为豫让漆身藏匿之所,因而得名。山腰有漆郎藏身洞,洞旁为漆郎庙。
明镜山,在峪里村西北。古时山腰建古寺庙,庙前有一池水,清澈如镜,因而得名。山上卵石累累,柏林叠翠,景致与同川诸山殊异。
奎光岭,古称“迴光岭”。清道光年间,崞县知县靳廷钰改名“奎光岭”,建砖塔、石牌坊于其上。岭东为北同川数十村,地宜栽植果木,每年春天花开时,红白相间,灿若云霞。
姑姑山,在南河底村南。相传唐初“白话诗僧”王梵志曾偕妹妹到同川庐墓,其间小妹偷跑到不远处的一座山上游玩。小妹坐化后,乡人将这座山命名“姑姑山”,并在山顶建姑姑小庙一座,以表纪念。
水流:诗韵绵长
如果说,同川的山是同川文脉之滥觞的话,同川的水便是由此发轫的流动的诗行。在同川,山有山的风雅,水有水的韵味,即便是一块看上去与山水无关的明代修庙记事碑,开篇也不忘吟咏几句:“崞阳之山秀而奇,同乐之水清而漪。”以黄土沟梁地貌为主的同川,河流并不多,有的还属于季节性的河流。
同河,古名铜河、桐溪、同乐水,发源于西岔村东石门沟,自西北而东南贯穿同川全境,在平原东社村东南汇入滹沱河。同河水道弯弯,蛇行斗折,虽无浩渺大川之气势,但却有着小家碧玉般清澈、婉约之美。古人对它的赞美,从来不吝笔墨:金代诗人王特起“山势奔腾如逸马,水流委曲似惊蛇”(《绝句》);元代诗人元好问“潇潇茅屋绕清湾,四面云开碧玉环”(《桐川与仁卿饮》);清代御史李徽“一道同溪阻北流,书生合作寄河舟”(《渡同河》);清代县令王佩钰“满溪春水爱沦涟,小小山亭笠影圆”(《铜川途次题壁四绝》)。
滹沱河,发源于繁峙县,历经代县、原平,在原平市界河铺村转折向东流入定襄县境,经受禄、季庄等乡镇抵达同川宏道地界,于东社村与同河汇合后流入五台县境。滹沱河在南同川绵延十公里。明代党承志,正德年间经定襄、五台赴任河北途中,曾对滹沱河景色赞不绝口:“杨柳依依带郭青,远山复作翠围屏。澄明一片滹沱水,细草浮花嗽晓行。”
广济渠,古称“滹水渠”,是一条人工开挖的引水干渠。西起忻口与界河铺之间的滹沱河段,经定襄白村、横山、季庄等村入同川宏道镇,再经东社村汇入滹沱河,全长三十公里。元朝时期,忻州同知李子成率众挖通了这条连贯三县的水渠。元好问为此作《创开滹水渠堰记》,对李子成的这一义举不吝溢美之词。
玉泉水,又名寿山温泉,源于福寿山脚下,为同河支流,常年温度在17℃左右。可引灌地亩,兼可沤麻。这里青山碧水,四季可游。明清以来,留下了许多赞美的诗句,明巡抚李楠有“山舍翠霭俯清流,午日携樽此共游”(《午日游福寿山》之一)及“自是群山第一山,群山拥翠水周环”(《午日游福寿山》之二);清代诗人夏洪甸有“石罅流泉一径斜,野人冬月足沤麻。若教移置骊山下,便得扬名四海夸。”(《福寿山温泉》)
寺院:钟磬余音
同川东接五台山,在唐代和元代曾两度暂归五台县,因此无论是语言,还是乡俗,都受到了五台山区域文化的影响,佛教方面尤甚。同川历史上寺院众多,且多为五台山寺院的下院。已知最早的寺院,为创建于魏晋时期的赵村资福院。到了隋唐,贵儒功德寺、上社善庆院相继兴建。之后,北社洪福寺(宋)、尚义柏塔寺(宋)、合村普济寺(宋)、城头吉祥寺(宋)、明镜山古林寺(金)、福寿山玉泉寺(元)、东社同福寺(元)、都庄华严寺(元)、里城宁国寺(元)、朱东社西成寺(明)、阎庄福庆寺(明)、康村文殊寺(明)等大寺院陆续建成。
赵村资福院,创建于魏晋时期。据唐《为金轮圣神皇帝修故伽蓝之碑》载,唐(武周)长寿二年(693年),女皇武则天加尊号“金轮圣神皇帝”。赵村人耿崇壹、王师遇、张弘识等人为贺此盛事,纠集阖川官民200多人共同出资维修资福院(原伽蓝寺院),并于院内铸高达3米的光明灯台一座,“夜燃万灯,壮观无比”。此外,寺内还有建于唐武德元年(618年)的浮图塔二座,塔身正面为佛龛,两边为浮雕二力士,顶端雕有二飞天,凌空飞翔,互相顾盼,极具生动之状。塔身上端设方形屋檐,顶部周身刻有小佛像。全塔工艺精湛,尽显盛唐气象。现今赵村资福院与浮屠塔、光明台均已被毁,唯留一块唐碑在无声地向世人诉说着昔日的辉煌。
贵儒功德寺,是同川地区规模宏大的一座寺院。据清乾隆版《崞县志》载:“功德寺,唐时始建,正殿历五代、宋、元,凡几修葺。明季,僧和庵广募众缘,增置四十余殿,基址百亩有奇,隙地植木千株,宏壮深秀,为一邑游览之胜。清起藏经楼,贮经六万余卷。钟鱼梵呗,首推崞阳名刹云。”可惜,功德寺在民国年间毁于一场大火,一座占地百亩、古木逾千、殿宇四十余处、藏书六万余卷的千年古刹,就此烟消云散。
尚义柏塔寺,创建于宋元丰五年(1082年)。清乾隆版《崞县志》载:“柏塔寺,在县东南一百一十里。隋王梵志庐父墓,坐化柏树下,乡人为之建塔。宋元丰年中,因其地建寺焉。”该寺殿宇恢宏,建筑精美,寺门横匾上书“西川胜境”四个苍劲大字。寺内正殿左廊墙内镶有宋元丰五年(1082年)石碑一通,题为“新修内藏之记”,详细记载了建庙经过。正殿五楹,内供佛像。神座前有塑像七尊,王梵志居中,六个妹妹列坐于左右。正殿背后有一唐代砖砌僧塔,巍然耸立。寺内碑刻、牌匾数以百计,由宋迄今,延续近千年。每年农历四月十八古庙会,为旧崞县“四大庙会”之一。如此规模的一座寺院,毁于上世纪60年代的一场大火。
北社洪福寺,建在高达7米的土台上,四周由长400米的堡墙环护。寺院坐北向南,单进院分上下两重,带东西跨院。东跨院为关帝庙,西跨院为禅院,大院上重院正中为大雄宝殿,檐下悬有“毗庐真境”巨匾。东配殿供奉二郎神,西配殿供奉伽蓝。下重院的正中是乐亭,院东是圣母殿,其南为白衣大士殿。院西为地藏殿,其南为龙王殿。下院正南为天王殿,即本寺的山门。据清光绪版《崞县志》载:“洪福寺,在北社村,创建失纪,金天会十年、明嘉靖三十一年、万历三十六年、清康熙三年及四十九年,相继修葺。”殿内佛坛上有宋代塑像9尊,正中为释迦牟尼佛,左右分别是普贤和文殊菩萨,还有阿难、迦叶等佛像。两尊胁侍菩萨和两尊护法金刚分列两旁。这些塑像工艺精湛,构思精巧,是我国宋代泥塑中的精品。洪福寺是同川地区现今保存最完整的寺院,2001年被国务院列为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合村普济寺,创建于宋代。清乾隆版《崞县志》载:“普济寺在县治东南八十里崇义都,明成化九年义民官郝世荣重修。”寺庙殿宇巍峨,古树参天。院内正殿五间,内塑佛像。旁有关帝、阎王二殿,塑像森然。三侧墙壁上还画有奈河桥、鬼门关,阴阳界、天子殿、十王殿、无常殿等。普济寺毁于1946年的一场兵火。
东社玉泉寺,位于东社村北福寿山顶。清《崞县志》载:“玉泉寺,在县东南七十里福寿山,初建狭小,元代僧人妙通增造正殿、东西庑。”明万历四十年(1612年)重修碑记载:“面沱水,背龙潜,左同溪,右迴光,映带朝拱,宛然胜概。”清末宏道镇举人郭岚曾在此设馆教书,遗有题壁诗:“一别林泉又十秋,夙缘未了更来游。当年片石容吾膝,终古闲云绕佛头。”山下有温泉,四季常温,乡民用以灌溉兼沤麻。该寺于民国初年拆毁。
特产:厚土馈赠
同川群山为屏,两河萦带,土层深厚,气候温润。得益于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梨粮并举,经济作物种类丰富。其中以同川梨最为知名,现已成为对外宣传的亮丽名片。此外,崞砚、织绢、旱烟、麻皮、红枣、头盔、焖饼等亦具地方特色。
同川梨,是同川最负盛名的土特产品。据考证,同川梨的栽培史可追溯至北魏,唐宋时兴盛,明初已获“梨果之乡”美誉。境内现有梨树60万株以上,唐、宋、元、明、清老梨树近万株。1986年全国优质农产品展销会上,同川酥梨以色鲜、皮薄、汁多、味香的特点,被评为“全国名优稀特产品”,同川也被确定为“中国酥梨基地”。
崞砚,产于北社村附近的凤凰山。其色如猪肝,质地温润,纹理天成,历来为三晋名砚。明嘉靖年间,山西按察佥事李濂巡道于崞,得崞砚一方,撰《崞砚铭》盛赞:“惟崞之铜川,有石之斑然,既凿既槌,为砚孔坚。嗟汝之丹,受予之玄,有牍于简编。三泉汗兮,赤石烂兮,栗且绚兮,畴敢汝贱兮。锻复锻兮,光璀璨兮,吁嗟乎砚兮。厥文郁,厥质温,文可宪,质可珍。曰兹砚,器之纯;君子道,于此存;温而理,简而文。”清康熙年间地震致矿脉塌陷,崞砚遂成稀世珍品。
织绢,又名同川小绢,是一种质地薄韧的丝织品。在古代同川,男人擅梨树修剪技艺,女人擅养蚕织绢。这些丝绢织好后,大多到街市上出售,以换取日常生活用品。明嘉靖版《崞县志》载:“崞阛阓萧索,初无异货,不过粟米之类耳。惟铜川一带间织小绢,其他不识机杼。”足见这种丝织品在明代已是地方特产。到了清代,同川养蚕织绢之风,依然兴盛。道光年间崞县知县王佩钰目睹同川养蚕盛景,曾赋诗“一树桑阴梯一架,此间知有饲蚕人”,生动描绘了传统织绢业的繁荣。
旱烟,雅称“小兰花”,是一种经晾晒、捣碎便可抽吸的烟制品。同川旱烟,以白塔岗旱烟最受青睐。人常用“墙高、巷深、人犟、烟硬”来形容同川的地域特点,其中“烟硬”,便是指同川的旱烟烟丝耐燃而味正,抽起来特别过瘾。同川旱烟喜光,宜在岗地种植。因其根须多而细密,不可深锄。锄后要立即踩实,以防风吹日晒致伤。还要天天打枝、掐花,以促烟叶肥厚。收回来后,要放在阴凉处晾干,以防烟味减退,保持颜色绿浓。白塔岗村土质、日照更宜旱烟生产,故所产最佳。
麻皮,主产区为东社福寿山周围十几个村子。民国年间贾大中所修《崞县志》云:“同川福寿山所产者坚韧洁白,久驰名于北京,人呼寿山麻。”其质量之所以好,关键在于福寿山脚下的泉水,水温四季保持在17℃左右,而且天气再冷水温不变。这样既符合了沤麻的要求,又便于在冬天操作。1958年全国麻皮拉力比赛中,福寿山麻皮以20公斤的承重,夺得全国第一名。
红枣,主产区为西同川山西村一带。该地枣树栽培历史久、种植面积大、年产量高,素称“红枣之乡”。山西村红枣品种繁多,有个头大、色红、枣肉甜的团枣;有皮淡黄、形似枸杞、个头小的牙枣;有色黄红、肉酥脆、味甜酸的酸枣;有皮薄、肉厚、核小、糖分大的木枣。其中尤以木枣品质最高,被誉为“群枣之星”。这种枣新鲜时甜中含酸,酥脆透香,晒干后肉润如油,糖丝长亮。用瓷瓮密封三十年,制成的陈枣颜色发黑,枣肉如蜜。
头盔,又称戏装头盔,是宏道镇的传统手工艺制品。旧时,同川一带村庄每逢过庙会,戏剧、盔甲社火都是“闹红火”的保留项目。这些民间民俗活动有着戏装、戴头盔的特点,需求量大,质量要求高,于是催生了本地戏装头盔行业的发展。宏道镇头盔基本分为软硬两大系列,盔、帽、冠、额、巾等五大类别,制作流程复杂,工艺考究,在晋、冀、蒙、陕享有盛誉,其产品工艺可与北京、苏州的产品相媲美,而且同等产品的盔帽要比北京、苏州的重量轻很多。
焖饼,一种流行于东社镇的地方小吃。相传在清代早期,东社镇的羊肉焖饼便是当地面食之王。不少人从外地慕名而来,专为品尝焖饼风味。要做出正宗东社镇羊肉焖饼,首先烫饼须用碱水面,筋而不发;做汤须选肥嫩羊肉,以达肥而不腻之效果;火候要掌握好,做到饼质绵而不粘。民国年间东社街上的永茂源、永合源两家老字号,做出的羊肉焖饼最地道。
除此之外,宏道镇荞面河捞酸香扑鼻,北同川糜子粉绵软嫩滑,西同川槟果沙甜味醇……这些知名特产现已成为本地人招待客人的首选。
古物:千年遗珍
同川历史悠久,文明肇始较早。从同河两岸台地上发现的房址、灰坑、陶片与打制石器来看,早在新石器时代便有人类在此繁衍生息。至春秋战国时期,城池开始出现,聚落逐渐发展成村落。唐代以降,同川居民虽面临土地贫瘠、区位偏僻等自然局限,仍通过发展农业推动社会进步,形成兼具区域特色的文化体系。目前遗存的青铜车帐顶、唐碑、陶棺、古印、木匾、铁钟等历代文物,即印证了同川高度发达的古代文明。
青铜车帐顶,1974年出土于王北尧古城地,据考证为春秋时期公卿级官员所乘的马车构件。圆弧素顶无纹,顶周侧带有用于拉引车帐篷的环勾,下为柱式筒身。柱筒上有两组精致的蟠螭纹,中部用素带纹将之分隔成上下两层。柱筒内中空,用于插帐篷杆。在全国已知的同类器物中,无论它的造型还是装饰,都属最优。
赵村唐碑,全称为“为金龙圣神皇帝修故伽蓝之碑”,系唐代武周时期重要石刻遗存。该碑镌刻于长寿二年(693年),碑首呈半圆形,边饰二龙缠绕;碑身作规整长方形,边饰以花草。碑阳铭文详述同川官民为庆贺武则天加尊“金龙圣神皇帝”之号而重修佛寺的经过,碑阴则镌刻捐资者名录及官职信息。此碑具有多重学术价值:其一,碑文所载“同川府”为现存文献中关于同川地名的最早确切记载;其二,其刊立之时正值同川地区隶属五台县管辖,故碑文中出现了东冶府、清凉府、金山府等五台县境内的军事机构,以及五台县录事、仓督、乡长等行政职官称谓,为研究唐代地方军事与行政建制提供了实证;其三,作为五台山地区现存纪年最早的佛教碑刻,该碑不仅见证了武周时期佛教发展盛况,也为考证唐代五台山区域的军府设置、职官体系、姓氏宗族及政教关系保存了珍贵的原始史料。
辽三彩四神陶棺,1983年出土于南河底村西墓葬。该陶棺由棺盖、棺身和棺座组合而成。棺盖为前宽后窄的卷棚式,边缘阴刻有浮云线饰,拱起的盖顶上排列着五个微型宝瓶塔状饰物。棺身正面有坡式屋顶,其下半启一对乳钉纹门,左施黄釉,右施绿釉;左右两侧分别浮雕青龙、白虎,后方下部为玄武,正面脊兽作朱雀首形,四神汇聚。棺座上浮雕有龙虎团纹、虎头纹、螭龙首、朱雀等。整个陶棺色泽饱满,黄绿相间;造型精巧,世所罕见。专家依其形制特点和埋葬方式判断,器物年份为辽代,等级为一级。
金代青铜官印,名“副提控在字印”,上世纪80年代出土于城头村。印面呈正方形,边长7厘米,上篆书阳文“副提控在字印”。印背面左右两行阴刻“兴定三年三月”“行宫礼部造”,上方阴刻“副提控在字印”一行。查“副提控”为金代武官职,负责军队的行军征战事。“兴定”为金宣宗年号。兴定三年(1219年)正值金兵与蒙古大军在崞县至太原一带交战之际,此方官印或为某副提控迫于危急形势而匆匆掩埋的调兵信物。
石鼓殿木匾,悬挂于天涯山石鼓神祠内,为元代同川湾里张氏家族制作。木匾上除竖刻“石鼓殿”三个苍劲大字外,左右两边还刻有四行小字,记录了元代修庙功德主及其后裔重修的历史。木匾三面边板上饰以十条旋绕的飞龙,灵动而不失皇封威严,堪称历代匾额之精品。
赵村铁钟,原悬挂于资福院山门钟楼,明正统六年(1441年)三月铸。钟顶为两条尾部相互缠绕的蛟龙,下饰佛教梵文图案,以及祥云、花卉、八卦图等。铁钟中部周身为浇筑文字。该铁钟铸工精良,形体硕大,文字多达946字,是不可多得的明代铸钟精品。
民俗:风情独特
同川在历史上曾隶属不同州县。正是这种隶属关系的不断更迭,以及地理和行政的双重边缘性,塑造了同川独特的文化现象。就民间民俗而言,庙会活动形式,与周边地区有很大不同。
盔甲社火,又名大社火、大马社火,是同川地区特有的一种集舞蹈、武术、杂技、民乐和军事排兵布阵为一体的民间祭祀表演艺术。社火演员画脸谱,披铠甲,戴头盔,背帅旗,手执刀枪,通过布阵、对打、架势等表演,再现古代战场的作战场面。演出中,战鼓紧密配合,演出节目多为三国故事,如《盘河大战》《官渡之战》《定军山》《天水关》《张飞夺粮》等,每一出都分为走场亮相、单人演武、败方布阵、胜方破阵、下战书、对打等多个步骤,一节比一节精彩。
调鬼,是流行于赵村的一项民间哑剧类社戏。其起源可追溯至春秋战国时期,唐代时达到鼎盛。主题是劝人向善,勿生恶念,更不能做坏事。剧中的角色有判官、猴子、张善婆、四小鬼等,均由艺人头戴“鬼脸”扮演。舞蹈原始而奇特,极富神秘色彩。2017年赵村“调鬼”被列入忻州市非遗名录后,这一濒危剧种正通过数字化记录重现生机。
同川梨花会,是延续千年的一项为梨花举办的庙会活动。同川是全国著名的梨乡,每年梨花盛开的时候,整个同川晴雪绽放,香风不断。千百年来,同川人将对梨花的崇拜升华成一种独特的民俗活动——福寿山玉泉寺农历二月初十“迎花会”。花会这天,四乡群众穿盛装,摆香花供品,在玉泉寺与梨园分别举办祈愿活动,迎接花期的到来。到了农历四月初,同川的梨花已经凋谢,树上结出了小梨。但老百姓依然要在南同川柏塔寺举办“壮花会”,企盼梨树多挂果,挂壮果。
同川伏水会,是古代夏季暑伏第一日,在北社村举行的大型祈雨活动。每年初伏日,同川五都八十三村民众轮流组织社火队、戏剧班等,在北社村龙宫圣母歇马殿前祭神跳社,祈祷阖川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伏水庙会一连举行三天,每天都有不同的社火队伍在歇马殿前表演精彩的节目。
老爷磨刀会,是温东社村的传统庙会,每年农历五月十三至十五举办。会前三天,庙会纠首率本村善男信女们先到村中关帝大庙敬献供品,然后焚香叩拜,祈求关老爷借蘸水磨刀的机会,将雨露播洒大地。而后,在对面戏台上连唱三天大戏,民间谓“磨刀会”。
村庄:钟灵毓秀
据方志记载,同川在明朝中期曾有“八十三村半”。清光绪八年(1882年)官方再次登记时,已减至71村。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原平县辖同川村庄71个,定襄县辖同川村庄13个,合计84村。
最古村庄赵村。赵村为同川境内最早建立的村庄之一。据民间传说,赵村赵氏系战国时期赵国宗室后裔分支。赵国灭亡后,一支皇族子孙避祸迁至同川。历经两千余年的繁衍生息,这支赵氏如今依然人丁兴旺。
战国古城王北尧。王北尧村西有一处叫“古城地”的区域,专家考证为春秋战国古城遗址。其北有“皇城垴”,东南残留城墙壑口。1974年,此地出土一批春秋时期青铜器,剑、戈、镞、刀币等器物均已散落民间,仅存青铜车帐顶一件,现收藏于原平市博物馆,属国家一级文物。
晋贤故里上社村。上社村素有“晋贤故里”之称,因东晋名士郝隆而得名。村中有郝氏祠堂一座,内存清同治八年(1869年)碑记:“郝隆,字佐治,东晋名士,尝为征西官属,卒未得志。上社村传为公故里,其家在焉。公裔世居之,为望族。”清乾隆版《崞县志》中亦载:“晋处士郝隆墓,县东一百里上社村。”今村中郝姓居多,皆其后裔。
隋代县邑城头村。隋代设铜川县,县治在今城头村。《隋书·地理志》载:“秀容,旧置肆州,后齐又置平寇县。后周时州徙雁门。开皇初置新兴郡铜川县。”
都督故里都庄村。都庄村宋元前称“唐林庄”,相传元初该村李氏族人李居祯被授大蒙古国广威将军,充崞州节度判官,行敕副都督元帅,悬带金牌,便宜行事。因李居祯曾任副都督元帅,明朝推行里甲制时,村名改为“都督里”,后改“里”为“庄”,称“都督庄”,简称“都庄”。
望族之乡中三村。中三村张氏家族百年间涌现出29位文臣武将,为元代同川乃至崞县最显赫的名门望族。其中,张仲琮与弟仲宽随元世祖讨金,屡立战功,仲琮累官都督招讨使,仲宽任都统,兄弟并为开国名将。仲琮子张居敬,至元初随父征战,善谋略,灭金功居首,授秦南征行军马总管;次子张居忠,至元元年(1264年)以将家子袭爵商州千户。居敬、居忠卒后,朝廷念其两代功勋,分别于南贾村、湾里村建“千户坟”,敕令厚葬。
传统村落王东社。王东社村为同川古建民居保存最完整的村落之一,2019年6月入选住建部“第五批中国传统村落”。村中古街集中于东崖与棋盘巷两处:东崖古时筑堡,有前后门,堡内古巷两侧街门肃穆,沧桑古朴;棋盘巷南北走向,长200余米,巷内多条巷道交错如棋盘,南、北端分设“崇义巷”“增新巷”石拱门。村内建筑布局各异,代表了清代同川民居艺术巅峰,堪称研究传统村落形态的“活化石”。
英才辈出北社村。北社村为同川科举第一村。自明天顺八年(1464年)到清末450年间,李、梁两大家族共出进士7名,举人13名,副榜、岁贡、生员不计其数,素有“西街梁尚书东街李都堂”“崞阳三凤”“父子两翰林”“一门五举人”“七世二乡贤”等美誉。
革命中心西社村。辛亥革命期间,续西峰以西社村为基地组建了北方首支农民武装“忻代宁公团”,北伐大同,打响了晋北反帝反封建的第一枪。受其影响,西社村有15人加入同盟会,参加公团者多达50余人。续西峰归乡期间,各地志士云集于此共谋救国之道,西社村遂被誉为“中国北方革命中心”。续西峰被孙中山称为“辛亥革命北方领袖”。
将军之村西平村。辛亥革命以来,西平村700余人中先后走出多位高级将领。百年间将星璀璨,“将军之村”实至名归。
古镇:双子并秀
同川历史上曾多处设镇。清代以来,随着人口的不断增加、商贸的持续繁荣,同川逐渐形成宏道、东社双镇并立之格局。
宏道镇旧称“横道”,地处定襄、原平、五台三县交界,素有“三县通衢”之称。据同川柏塔寺大铁钟铭文记载,明景泰初年已正式称“镇”。清初,宏道镇与原平镇、轩岗镇并称崞县三大重镇。古镇以中央十字街为中心,分为南、北、东、西4大街。清代及民国时期,东街为炭市,西街为麻绳、皮革、牲畜市,南街主营粮食、蔬菜,北街经营布匹、日用杂货。十字街周围摊铺林立,沿街商铺中饼子铺、粉坊各40余家,烧酒坊、麻绳铺各20余家。知名商号包括炉铺“厚记”、杂货铺“天兴恒”“同记亨”、饭铺“同兴元”“三盛元”、肉铺“德盛元”“福盛元”等。1946年7月人民政府在镇上设立“宏道市”,并成立市场管理委员会,登记在册的商户恢复至200户。新中国成立后,宏道镇划归定襄县。2011年统计显示,全镇商业网点459个,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1亿元,集市贸易额1.2亿元。2012年入选山西省首批“百镇建设重点镇”。
东社镇(今同川镇)地处同川腹地,明清时期发展为北同川最重要的商品集散地。每月逢二、五、八为集日,集日当天,不仅邻村民众,远至五台、定襄一带的商贩也会来此进行土特产、日用品及骡马交易。清光绪举人续恩纶在《重修关帝诸庙复建文昌财神碑记》载:“同川温家东社系阖川商务荟萃之区”。道光二十五年(1845年)《重修温家东社关帝楼碑记》亦称:“二五八集,日中为市,商贾往来,交易不绝,诚一川之胜境也”。清道光年间正式设“镇”,为崞县四大集镇之一。1944年10月,晋察冀边区崞代县政府在东社街设市,称“东社市”。1946年为崞县八区区公所驻地。1956年4月升级为乡级建置,称“东社集镇乡”。1958年为金瓜人民公社驻地。1984年10月重新恢复镇建置。2021年2月原平市管辖的同川区域合并,设立同川镇,东社为镇政府驻地。
改革开放后,东社古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338国道、原宏公路穿镇而过。镇区驻有法庭、派出所、联校、医院、银行、工商所、税务所、邮电所、粮站、供销社、电管站等19家单位。基础设施全面升级,获“中国酥梨之乡”“生态优美乡镇”“山西省农业旅游示范点”“科学技术工作先进镇”等称号。2021年跻身“全国农业产业强镇”行列。
人物:豪气凌云
同川自古多耿介名贤、侠义之士,更不乏为理想献身的革命者。其精神底色中皆蕴藏一个“犟”字——非执拗妄为,非倨傲自负,而是以苦志韧骨立身,以扶危济困为任,以不畏强权守道。此犟,九死未悔,豪气凌云!
东晋时期上社名士郝隆,性诙谐而博学,投征西大将军桓温帐下任南蛮参军。时谢安以清高自诩,立志隐居东山。后来竟忘了自己的初衷,出山做了桓温的司马。一次,桓温得草药“远志”,问谢安:“此物又名‘小草’,为什么一种东西有两个名称呢?”谢安还未来得及应对,坐在一旁的郝隆抢先答道:“隐于山是为远志,出了山便成小草。”谢安听出郝隆的讽刺,脸瞬间涨得通红。桓温则哈哈大笑:“郝参军真率性之人也!”
元代湾里村张显夫人延治胡,是原平历史上为数不多的有名字流传下来的奇女子。她从小通文识字,很有主见。嫁给张显后,助夫家业日渐兴盛,庄田遍置奎光岭东西。她生性仁孝,乐善好施,曾在天涯山前建一座舍药院,为穷苦百姓坐诊疗疾,免费送药。民众称其为“善举夫人”。延治胡的直系裔孙张士杰,在清乾隆年间继承祖先遗志,自费于奎光岭隘口上建茶亭一座。每天牵驴驮水十数桶运至茶亭,烧水煮茶,免费提供给路人。数十年如一日,风雨无阻。张士杰去世后,他的儿子遵父嘱托,继续在奎光岭上给行人施茶,一干又是数十年。乡人感念张氏父子义举,在茶亭旁立碑颂德。
北社村人梁璟,明天顺八年(1464年)进士,任兵科给事中。成化年间,右都御史项忠镇压荆襄流民,滥杀无辜,梁璟明知项忠为明宪宗朱见深宠臣,仍然冒死揭发其暴行;鞑靼大军掳掠陕西榆林地区,武靖伯赵辅奉命征讨,至则不敢战,梁璟上奏论其罪,赵辅终被免职。皇帝欣赏梁璟刚正人品,提拔他为南京户部尚书(正二品)。《明史》评:“持论侃侃,不事矫饰”;大学士李东阳评:“论事持大体”。
西社村人续立人,生性倔强,在浙江缙云县知县任上屡犯地方官绅私利,遭诬革职,空囊而归。咸丰五年(1855年),崞县大饥,县令黎铨反而向灾民增收赋税。续立人以八旬高龄,奔走代州、省城等地,三诉州府未果,欲赴京城告御状,终逼巡抚撤换黎铨。孰料新县令上任,一应政事,只在后室处理,从来不登大堂。立人扛一量尺来崞城,径至大堂丈量起来。差役惊异发问,立人答:“大堂既已无用,何不丈量而售之?”县令闻之,知其刚直,从此再不敢怠政。
李景时,北社村人,明末任山东济南知府。李闯王的军队围攻济南府时,他与山东巡抚歃血为盟,决议死守,不料守将却开城投降。他对僚属说:“我职在于死守,今城破,殉国是为本分。但老母在堂,须诀别。”于是,他星夜逃出,疾驰北社家中。母子相见,抱头痛哭。景时居家满一年,依然牢记当初誓言,特别是亡国之恨让他难以自拔。其母看在眼里,知其报国之志未灭,便对他说:“臣死忠,子死孝,你自己看着办吧。”景时听罢,当晚服毒而死。
李旦时,景时之弟,也是位大义凛然之士。顺治六年(1649年)九月初,五台山贼匪骚扰同川北社村。旦时组建乡勇,决心武装自保。不几日,匪贼开始围堡。旦时将预制的一口棺木抬出,置于阵前,以示血战的决心。他命人打开堡门,身先士卒,率领儿子茂玉、开玉、含玉和侄子养兆以及百余乡勇冲出南堡,挥舞刀枪直入敌阵,直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战至上午,旦时终因力竭而为贼所杀。子含玉、侄子养兆亦同日死难。山西巡抚赠李门“父子忠烈”匾一块,并报朝廷嘉奖。
同川人为理想奋不顾身。西社村人续西峰,一生致力于推翻满清政府、反对北洋军阀,堪称职业革命家。然而,虽有满腔热血,终因守旧势力的疯狂反扑而功败垂成。1925年9月,欲率旧部进兵山西,继而指向奉军。由于各同志意见不一,革命失败。续西峰一生理想,顿成泡影,悲愤交集,一病不起。临终前,仍在勉励身边人“:革命党人是无消极的,望努力勿懈!”
续范亭,西社村人,早年参加西北护国军和靖国军“,九一八”事变后,他对国民党当局的消极抗日政策深恶痛绝。在一个寒冷的冬日,他在南京中山陵前拔剑长歌,然后将闪着寒光的利刃刺向了自己。当然,续范亭剖腹自尽未成,最后被送到中央医院抢救而转危为安。续范亭用生命和鲜血为代价来坚守自己的信仰,壮哉。
同川还有气壮山河的硬骨头。王东社村党支部书记王同春,1942年2月17日在组织本村青年和妇女撤退过程中,不幸被捕。无论敌人如何软硬兼施,他始终一声不吭。日寇放开恶犬,将他的衣服、皮肤撕得稀烂。他忍着巨痛对日寇说:“我是共产党员,我什么都知道,我就是不说!”恼羞成怒的日寇将他残忍杀害。
崞县(东)二区区委书记张怀先被捕后,面对日寇的刑讯逼供,他一言不发。第二天,敌人押着他从观里村出发,为了不株连全村百姓,他抱定了以死明志的决心。当走到观里村小学门口时,他奋力高呼“誓死不当亡国奴”的口号,倾尽全力撞死在校门口一块巨石上。
共产党员邢林武,崞县(东)二区武工队队长,被捕后敌人用尽刑罚想从他口中撬出点信息,他始终是一句:“路是自己走的,我无话可说!”在宏道镇就刑当天,他神态如常,毫无惧色。
一个“犟”字,被同川人演绎得淋漓尽致。
史事:波澜壮阔
同川人极具个性,史迹亦荡气回肠。自隋置铜川县开始,这片土地的文明轨迹便日渐清晰。唐置军府,金筑豪宅,明兴卫所,清举义旗……这些散落于同川梁峁沟壑间的历史碎片,经地域文化研究者妙手拼缀,终成恢宏史册。每番展卷,总能在泛黄的册页间邂逅一段鲜活的故事。
一、隋代王隆治铜川
隋开皇元年(581年),河东人王隆首任铜川县令。任内勉励县民广植梨树,积极发展农业及养殖业;建文庙以倡教化,通过文化的传播影响和改变了铜川的社会风气。可以说,铜川文风,自此丕振。据说在王隆任铜川县令期间,其妻野外游玩,过巨石而有妊生子,这个儿子便是加号“文中子”的隋代大儒王通。王隆卸任时,铜川百姓攀辕卧辙,极力挽留。多年后,王隆以其职被尊为“铜川府君”,妻子裴氏封“铜川夫人”。
二、唐代设置同川府
隋大业四年(608年),铜川县建制被撤销,其辖区并入五台县。唐朝建立初期,为强化军事部署与后勤保障,朝廷在同川地区设立同川府。同川府属军府,亦称折冲府,为唐代府兵制下基层军事组织,与地方行政长官无统属关系。同川府军事编制约千人,实行兵农合一制:卫士平日务农,战时出征,主要承担防御突厥南侵的边防职责。据赵村唐代《为金轮圣神皇帝修故伽蓝之碑》载,武周时期(690年——705年),五台县境内除同川府外,还有清凉府、金山府、东冶府三座军府。这些军府均设都尉、别将、参军、校尉、旅帅、队正等官职,其中同川府别将为赵仵兴,主要负责军府具体事务及士兵调度。唐证圣元年(695年),崞县原平镇一带与五台县同川地区被划分出来,组建武延县,同川府成为其属地。唐玄宗开元年间(713年——741年),府兵制渐为募兵制取代,同川府最终被裁撤。其时,同川区域归唐林县管辖。
三、金代武伯英建豪宅
北河底村人武伯英,金代观州同知,工诗画,善制琴,赋《剪烛刀》有“啼残瘦玉兰心吐,蹴落春红燕尾香”之句,名动文坛。其人极尽奢雅,筑“万卷楼”藏唐宋古籍善本,园内各种奇花异果,悉数从外地移植。更得一块曾为宋代皇家宫苑的宣和湖石,若鬼斧神工。元好问叹曰:“吾乡衣冠家,法书名画及藏书之多,亦有伯英相上下者,伯英独恃宝石以擅奇汾晋间耳!”在金代山西,最有名的大宅院就坐落于崞县同川,更绝的是院内还有一块让河东人垂涎的石头。
四、元代李冶隐居著书
李冶,字仁卿,元代真定路栾城人。金正大七年(1230年)进士,任钧州知事。蒙古大军破钧州后,李冶换一身布衣一路北逃,最终隐居于崞县桐川(今同川)。他居住的草庐十分狭小简陋,平时还得为衣食奔波。但他始终以苦为乐,潜心研究数学。经过十数载的不懈努力,终于在桐川的茅草屋里完成了《测圆海镜》一书。这是我国现存最早的一部系统介绍天元术的著作,在中国数学发展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
五、李世兴治理同川卫
明洪武二年(1369年),常遇春部将李世兴任新设的同川卫土官。李世兴,河南商丘人,元末随常遇春攻取崞州、代州等地后,因功授同川卫土官,留守于此屯田抚民。世兴率军民垦荒治水:北起迴光岭,南至滹沱河,东起尧园山,西至白鹤岭,辟田数以万亩计;引同河水灌两岸涸田,化盐碱为沃土。整个同川呈现出一派盛世景象。
六、北社李家血战贼寇
顺治六年(1649年)九月,五台山贼匪围攻北社崇仁堡。族长李旦时率乡勇据堡自守,数次击退匪众。未几,贼首督战再攻,架起云梯登堡。旦时一声令下,滚石檑木从堡墙上砸下,匪众死伤无数。李旦时瞅准时机,率子侄、乡勇从堡内杀出,与敌人在同河岸边展开血战。终因寡不敌众,李旦时与子含玉、侄养兆不幸遇难。之后,其四弟李勖时联合朝廷兵将,斩获杀害三人的贼将首级,献于旦时的灵柩下,以报此仇。
七、清末秀才举义旗
辛亥革命时期,同川文人受同盟会的影响,在东社镇和宏道镇组织起两支农民武装自卫政权——南、北同川保安社。组织者十余人,皆为清末秀才。任务是维护同川各村的治安,同时响应武昌、太原的革命起义。当时,整个同川在南北两个保安社的保卫下,地方秩序安稳,没有受到散兵游勇的骚扰,时人戏称为“秀才造反”。
八、忻代宁公团参加北伐
辛亥革命太原起义后,续西峰在西社村组建“忻代宁公团”,率农勇三千北伐大同。先后攻取应县、怀仁,并于1911年12月5日下午进入大同。不久,清廷援军赶来攻城,并对大同城包围。忻代宁公团与大同军政府联合还击,坚持作战四十多天,最终取得北伐胜利。之后,续西峰率公团撤出大同,返回原驻地。辛亥革命前后,续西峰多次在乡策划武装斗争,西社村因此成为“中国北方革命中心”。
九、刘河底活埋日军
1943年7月7日,晋察冀边区崞县党政军民一千多人在西头村突遭日军袭扰。边区军民同仇敌忾,将逃跑的日军围困于刘河底村的一眼土窑洞内。这个窑洞挖在十几丈笔直的高崖下,一门二窗,敌人把机枪架在窑门口,两扇窗户上是十几支步枪,一齐向外射击。几个回合下来,日军仗着地势好拒不投降,为了速战速决,县委领导通知附近各村民兵带上铁锹、镢头跑步到刘河底村集合。随着一声令下,军民一齐从窑顶的崖头上往下铲土,最终将15名负隅顽抗的日军活埋在了窑洞里。
十、刘少奇朱德路居东社
1947年4月,刘少奇、朱德前往华北解放区途中,路居东社镇。朱德和随从的警卫、机要秘书等住在了东社街李五宅院。刘少奇因胃病发作,住进了温东社村温高楼宅院的小楼上。次日下午,刘少奇、朱德起程赴晋察冀边区的五台县。出发前,同川地方干部给生病的刘少奇准备了担架,可他执意不肯坐,笑言“还是骑马自在些”。朱德发现军马啃坏了门外的一棵小树,便让警卫员把随军的一袋小米留下以作赔偿。同川的干部们对刘少奇、朱德亲民爱民的工作作风钦佩不已,他们在朱总司令居住过的院子里种下两株翠柏,起名“连心树”。现在,同川镇政府的后院内,两株柏树郁郁葱葱,四季常青,与刘少奇、朱德路居的房子一起,成了同川镇的一处红色教育基地。
尾声
当五台山的五色云回旋于同川的天空,这方沧桑厚土就注定神奇。且不说阳春晴雪,一树梨花阅千年;也不说自然形胜,山环水绕入画屏;单论深厚的文化积淀,便让人叹为观止。春秋义士的肝胆,魏晋名贤的诙谐,金元书生的意气,明清乡人的刚烈,是奎光岭季风淬炼的精神特质;青铜帐顶的华美,北社宋塑的灵韵,社火鬼判的神秘,凤山崞砚的温润,是同河畔断崖沁出的文明密码。同川,以其独特的地理环境、深厚的历史底蕴以及丰富的文化遗产,展现了自然与人文的完美结合。它的神奇之处,恰在于每段历史时空皆存璀璨印记,并于岁月长河中生生不灭。